门僮前来应门,知是右都侯来访,并不似文家将人拒之门外,倒是大大方方迎进来,请到厅堂奉茶。
沈育早来探过口风,压低声音对梁珩道:“揭云虽来者不拒,但凡向他示好,都石沉大海听不见个响儿,甚难对付。”
果然一会儿主人来了,是个面色红润的黝黑老头子,穿着华贵考究,逢人就笑盈盈探手来握:“大人好大人好,这两位公子爷贵姓呐?”
殷勤得很,吓了连轸一跳。
下人进来添茶,梁珩知连轸不喜正经严肃的场面,让他自去找乐子,连轸便跟着下人一道离开。
“先生,晚辈上次拜访,想必您还有印象。”沈育道。
揭云粗犷的面容浮现一丝迟疑,嗯嗯啊啊支吾道:“这个,沈大人,老子……老夫已不当官了,朝廷有什么吩咐,让年轻人去做嘛,老子……老夫都是半截埋进黄土的年纪了。”
沈育道:“先生既决意辞归故里,如何又长留望都,恋恋不舍?”
揭云哑口无言,片刻后说:“这是大夫人……拙荆的决定,做老爷的也要听从妻子。”
一番推拒,梁珩从旁观察,有种古怪的直觉,这位揭大人,浑然不如他想象中的模样,说话吞吞吐吐,期期艾艾。沈育的每一句话,好似都打了他个措手不及,但罗织些莫名其妙的借口,也要将话堵回去。
“揭大人。”
梁珩一开口,沈育就靠坐脚跟,让出寸许,令他的气场得以架设到揭云鼻子前。
“车轱辘话滚的,我就不多说了。我只想问您一句,您当初的辞表我已阅过,其中提到因年老多病,请回故里修养,可眼下我见您红光满面,口舌利索,哪里有多病缠身的样子?”
此言既出,便是打开天窗说亮话,重臣的辞表收在皇帝案头,谁人能得见?自然是不言而喻的。
梁珩表情寂寥,说道:“想必您是见过我父的,当初缠绵病榻奄奄一息,那才是久病中人。无病却请辞,您是为了什么?保全己身,抑或是爱惜名节?”
厅内良久静默。
沈育起身出去,让梁珩与揭云能有推心置腹的余地。揭云也许是有不甘寂寞的心思,否则也不会留在望都天子脚下,他退位时正值朝政浑浊,乌云蔽日,若是能得新帝信任,不知他是否愿意做拨云见日的那擎天梁柱。
院里,先前奉茶的下人正在喂鸟,撒一把粟粒,鸟雀叽叽喳喳飞下枝头。
连轸与他并肩坐在廊下,闲话。
“印象里,我爹也总驼背。”
“连铁郎的脊梁是世间最直的。那是你生得晚,你爹老来得子,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啊。”
沈育心中一动,有个念头一闪而过。之前来过一次,曾见着那下人吗?
他回到厅前,奇怪的是,梁珩委婉地表明身份后,揭云竟还厚着脸装听不懂,仍旧拿老话搪塞。沈育听了一会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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